<羊>

  
  徬徨著,徬徨著,我該往哪裡走呢。


  人的軟弱,讓人變得溫柔,誕生了愛。

  發出悲鳴的羊,帶著悲傷的雙眼,挨近我身旁。

  我輕撫著牠的頭,笑著輕聲對牠說「不要緊的」。淚從哀傷的眼裡奪眶而出,我悄悄拭去牠漾著喜悅的淚。

  「將積存在身體裡的毒素排出比較好喔。然後,笑吧。」

  終於,羊恢復了元氣,信心滿滿地開始登上綠色的山丘。

  我眺望著牠的背影,一定
……感到相當開心吧。

  然而,突然,羊開始責備、毆打、撕裂我的心。

  明明曾經緊緊擁抱過,明明曾經揚起笑容過,一起度過的溫柔時間,明明是事實,到底是為什麼呢。不知不覺中,我所作的一切竟化為惡事,我的心碎成片片,站在空無一人的山丘上,我仰望著月亮,哭了無數次無數次。

  為什麼?到底為什麼呢?

  希望有人能拯救這顆痛苦的心,希望有誰能來到自己身邊的,明明是你。然而,當我回神時,你卻留下我一人孤獨,將我變成污穢的東西之後,撒手而去。

  太狡猾了,太狡猾了,羊。

  我該怎麼辦呢?我只能面對孤獨了嗎?

  我思考著。在那之後,我孤身一人胡亂地躺在月光下,偶爾,縱使羊從我身邊經過,即使那隻羊帶著一雙悲傷的眼睛,我也裝作什麼都沒看到。我成為廣大天空的一員,就這樣隨性地躺著。經過身邊的羊,挨近身邊的羊,我知道不是所有的羊都是那樣,但我還是會害怕,會難過,這都是因為愛與溫柔變成了傷害所帶來的結果。所以,一動也不動地躺著。就只是這樣,一動也不動地躺著。

  我只是率直地想要幫助你而已,因為你用悲傷的眼睛在向我求救,只是因為我充滿著愛,然而,倘若你最後要傷害我而離去,請不要露出那樣的眼神,請什麼都不要說。

也不要再倚靠著我了。


  至今,與你一同渡過的「景色」,即使對你而言是謊言,對我而言卻不是。只因為後悔、悲傷、就將好不容易的邂逅與快樂的瞬間全都用烏雲一手抹去,我討厭這樣。如果這麼作的話,就連我唯一的夥伴,天空,也會哭泣吧。

  儘管,我不能說我都是對的,但像是背叛人心這種歪曲的旋律,是很痛苦的。雖然不是唱不出來,但對唱的人而言,真的太過嚴苛了。我以前彈奏的旋律,跑到哪裡去了?你曾經唱的,那般能溫暖人心的歌詞,又是怎麼了?

  太狡猾了,太狡猾了,羊。

  今天也變得寒冷了起來,風也大了起來。


  不過呢,羊。

  你也是有你的理由吧?

  有著不得不傷害誰的理由存在吧?

  在這月光下,我因為受傷而哭泣,你則正在哪裡笑著。如果是這樣,那就夠了,漸漸地我能這樣去想,那是因為我擁有某種近似堅強的東西,沒問題的。只要再一下下,一定能克服的。

  然後,儘管現在我很痛苦,但我不會討厭你的。不管怎麼努力討厭你,似乎都是白費力氣。

  要不傷害任何人而活下去,那是困難的,那種事情,鐵定誰也做不到,這樣一想,你所作的事情也是不得已的吧,我似乎能夠理解了。如果我受的傷,能夠變成你的笑容,能夠對你產生正面的力量的話,那就夠了。

  羊啊,如果哪天你再次來到這翠綠的山丘,而我也還在的話,那就稍稍駐足一下吧,只要一下下就好了,回想一下與我在一起的事情,思考一下,難過一下,最後試著露出率直的笑容,笑吧。

  再一起唱歌吧,一起演奏美麗的旋律吧。

  我也會一面好好地接受扭曲的現在,一面演奏著。


  在這月光下的翠綠山丘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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